听见门外熙熙攘攘,王文远心中一跳。\n\i,y/u_e?d`u`.?c′o¨m`
抬眼望去,只见官署西侧榜文高挂,红纸黑字,赫然写满了各家捐书、捐物。
整整三列,几乎贴满了一面墙。
而此时,百姓们正三五成群围在榜前议论。
官署外门庭若市,一车车粮米正按顺序排入后院。
而那几家中层士绅,李庸、冯鹤年、赵志远之流,竟已然捐完粮米,拱手谢恩,一副士林表率的模样,被文吏、百姓齐声称颂。
“李家两千,冯家一千七百,赵家两千二……啧啧,都是大户啊。”
“这才是读书人,该有的仁义之风!”
“说不准,明年县试乡试时,谁家子弟就因这个得了那一点德声名额呢!”
听清这些言论后,王文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白进之也猛地转身望向刘存远,声音都在发颤:“我们……这是被摆了一道啊。”
言罢,三人僵在原地。
回望依旧破败的官署,却只觉浑身冷。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昨夜为何会被请入官署,又为何一整夜未能脱身。
昨夜那场宴饮,表面上是晋王设宴款待,实则一整夜下来,不过是喝酒、吟诗、赏画、对弈,内容轻浮而无甚意义。-s?o,e¨o\.!i\n!f.o,
纵使他们三人屡次旁敲侧击,提起赈灾、捐粮之事,却总被一句“且不急于一时”、“此刻先清谈”给搪塞过去。
当时只觉蹊跷,却也不敢多言。
而今再看,分明是被刻意隔离,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也切断了他们做“领头羊”的资格与时机。
而在他们被隔离、被阻断消息的同时,潞川中层士绅们便只会陷入惊惶。
中户们不知三家态度,忐忑不安、各自为计,只能拼命往上堆数。
有人出了一千,就有人得出一千五。
有人咬牙上了两千,旁人再不敢落后,只能跟着提价。
一晚过去,行情便已被抬疯。
而榜文贴出来的那一刻,三人就已明白。
局势已定,他们已经无法参与规则的制定了。
本来,他们三家原是可以稳稳压阵的。
潞川王、白、刘三家,代表的从来就不只是声望、财力,更是那一份“捐赈之中,价码由我”的资格。
他们理应是率先开口,定下一个上限。
多少为多,多少为中,多少为应景,多少可不必捐。
只要这道口子是由他们来开,后人自有章法可循,既保了声望,也能掌握主动。′卡/卡¨暁¨税¨罔? +追¢罪^薪*蟑-劫-
但现在,这一切都被李北玄活活切断了。
他们根本没来得及开口定价。
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发声表示态度。
他们只是在一间被熏了整夜檀香的小厅里,陪着晋王赢高治、陪着李北玄喝了一场毫无意义的茶。
而当他们终于得以离开,一出官署,外头却已经天翻地覆。
冯家、赵家、杜家、何家……
这些平日里在他们眼中还要低半头的中户人家,此时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般,纷纷献米献布,连夜登记,名列榜首。
但三家看着榜首的几家名字,却并不恼,只是苦笑。
因为他们知道,这几家不是抢风头,是被吓的。
因为不知道他们三家会捐多少。
因为三家沉默,所以他们只能赌。
赌大户要出巨额,那就得提前跟上,抢位置、占口碑、争德声。
结果,就这么被推着、踩着、逼着,一夜之间,把捐数生生推到了两千以上。
这一刻,三人终于明白,这场局,根本不是让他们做主。
而是刻意把他们从主桌请开。
一夜之间,捐赈的节奏全乱了。
他们再不能“定个两千封顶”的规矩。
不能“王家两千,白家一千八,刘家一千五”的分法。
不能带个头、树个样、下面跟着来的章程。
现在,他们唯有一条路可走。
捐,而且必须捐得最多。
不是为了面子,不是为了风头,而是因为现在榜文贴满了墙,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等着他们出手。
若三家出得少,立刻便成藏粮避灾、耍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