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来宣诏的内侍身影刚消失在影壁之后,崔泓嘴角的笑意便再也抑制不住。¢q\i!u*s-h¢u?b·a′n¢g,.¢c_o¨m`
他手持玄色简册,步履生风地穿过重重院落,径首来到老太爷养病的厢房。
“父亲,陛下诏令到了。”
他声音清朗,在老太爷惊愕的目光中徐徐展开诏书,一字一句念得格外清晰。
每念一条族人的罪状,老太爷的脸色就灰败一分。
待念到“崔泓一脉功过相抵”时,老太爷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崔泓纹丝不动地立在榻前,任凭那口鲜血溅上手中的诏书上。
暗红的血珠在诏简表面晕开,与朱砂诏文混作一处,他却笑得愈发温雅。
“父亲可知道,”他取出素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诏简,“方才接诏时,儿子忽然觉得这西十年来的浊气都吐尽了。”
紧接着,崔泓忽然俯身,用帕子轻轻拭去老太爷唇边血丝。
这个动作温柔得近乎虔诚,声音也轻得像在哄稚子:“您放心,没了那些蛀虫,崔氏在我手中……定会比在您手中更加辉煌。”
首起身时,他小心卷好诏简:“该去祠堂给母亲上炷香了。想必她老人家……会欣慰的。”
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风,吹得药炉里的炭火明明灭灭。?·¢咸,,·鱼[$看?_`书¤ ′ˉ免?费$e阅ˉ}读a:
榻上传来嘶哑的气音:“畜……生……”
老太爷枯枝般的手指抓着锦褥,浑浊的瞳孔里映着儿子渐远的背影。
那袭熟悉的深衣广袖,此刻看起来竟像极了一柄刚饮过血的利剑。
崔氏祠堂内,青铜雁鱼灯的火光微微摇曳。
崔泓将玄色诏简郑重供于香案正中,取出三支线香在长明灯上点燃。
青烟袅袅中,他对着诏书行三跪九叩大礼。
礼毕,他转向右侧那座尘封己久的牌位——“荣阳郡主崔门姜氏灵位”。
崔泓指尖抚过姜字姓氏,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三拜。
“母亲,”他忽然轻笑,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那些欺您仁慈心善的,辱您冰清玉洁的,害您含冤而死的......”
手指猛地收紧,香灰簌簌落下,“一个都逃不掉。”
话音刚落,一阵穿堂风突然卷过,将香炉中的纸灰高高扬起,如同无数灰蝶在祠堂内盘旋飞舞。
崔泓迈出祠堂,负手立于阶前。
他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吩咐仆役备了上等酒食,亲自提着食盒往刑部而去。
刑部大牢里,昨夜仓皇出逃的崔氏族人一个不落,倒是在这阴湿牢狱中“团聚”了。@求3|^书+~{帮/~′ ?更°{>新o最_快:^
狱卒收了沉甸甸的银钱,殷勤引路。
刚踏入牢房甬道,污言秽语便扑面而来。
那些往日道貌岸然的“至亲”,此刻扒着栅栏,面目扭曲如恶鬼。
昔日的慈眉善目早被撕得粉碎,露出内里最腌臜的本相。
崔泓却恍若未闻。
他慢条斯理地摆开食盒,指尖拂过精致的瓷盘。
每一声咒骂入耳,他唇边的笑意便深一分,倒像是在欣赏什么绝妙曲目。
“诸位还是省些力气罢,这些污言秽语于我而言,不过如清风过耳。说来,我倒是有件事儿想请各位帮个忙。”
他话音未落,牢中又起喧哗。
崔泓不慌不忙地竖起一根手指:“自然,不会让诸位白忙一场。”
“待斩的,我保你顿顿珍馐,做个饱死鬼;流放的,沿途打点自不在话下......”
牢内骤然一静。
半晌,牢房深处传来铁链碰撞的声响,最里间那位曾经最德高望重的族老颤巍巍地扶着墙站起身,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崔泓:“你……你要我们做什么?”
崔泓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这些往日高高在上的族老们,终究还是逃不过人性最本能的算计——将死之人求一餐饱饭,流放之徒图一线生机。
他这一手,可算是掐准了这些人的七寸。
“我要你们当年陷害我母亲的证据。”
“就为了这个?”老人家突然激动地拍打栅栏,枯瘦的手腕上镣铐哗啦作响,“就为了个死人,你就要拉着全族陪葬?!”
“死人?”崔泓突然低笑出声,笑声在阴冷的牢房里格外瘆人,“那是我的母亲,我劝你最好放尊重点。”
“那不过是其中一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