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台下林老爷刚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块黄桃。/s′i,l,u/x-s¨w..-o\r_g\
结果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差点没一口果汤喷出来。
“……张什么?”
他脸色瞬间就不对了。
可还没等他出声,李北玄已经换了下一个:“再来,王家三郎,王文远,潞川王氏嫡脉,现居东坊王宅,田地二百余顷,管业五坊,米库四座。”
“今日言称,仓中虽艰,愿捐五百石以济黎庶……啧啧,”李北玄摇头笑道,“世风日下,人心未泯,可喜可贺!”
“也记下,记大点,最好单独贴一页,给百姓看看什么叫士林担当!”
说着又补了一句:“记得写五百石为私粮陈米,别让人误以为王三郎家出的是新谷。我们潞川的百姓,要懂感恩,也要明真相!”
“喏!”
一众文吏得令,写得飞快。
然而这一边写,那一边,士绅们的脸已经开始一点点绿了。
尤其是王家三郎,笑容都僵住了。
他原本就是想在这场宴上露个脸、讲两句漂亮话,捐点意思一下的粮,最多图个好名声。
结果现在可好。
王氏家财写得明明白白。
连几口米仓、几座商铺都交代清楚了。
最关键还是那句“私粮陈米”……
这要是真贴出来了,这不是闹笑话呢嘛?
哦,家里两百多顷田,也就是两万多亩,一亩地合计产粮也就是两石左右。!l~a\n^l^a*n`x^s...c!o+m~
你王家这一季,再怎么说,也得打下个万石粮食。
现在倒好,捐五百石。
还特么是陈的。
这不是拿大耳刮子抽自己嘴巴吗?
王家三郎的耳根子瞬间红了,马上举手示意,想表示自己可以再捐一点。
然而李北玄才懒得鸟他,直接看向下一个士绅。
“来,冯记绸庄,冯鹤年老爷。”
李北玄笑得一脸亲切。
声音不大不小,偏偏能穿过整座厅堂,准确地钻进每个人耳朵里:“北市五街商号,仓绸万匹,店面九座,西郊还圈着两百亩地种桑养蚕。”
“今日愿捐白布二百匹,代赈寒民。善哉!善哉!人虽不出米,情义却深重!”
他笑着顿了顿,轻飘飘一句:“也记下,记清楚,是布,不是粮,以防百姓误会了,领米时跑错了地方。”
“写明白,贴出来!”
“喏!”
文吏再度得令,笔走如飞。
而此时,冯鹤年脸都快绿成城墙根了。
一张嘴哆嗦半天,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y_u+e\d!u`y.e..+c?o.m/
他原本也打算出粮来着,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布匹压仓多年,拿来捐掉,也能顺带清空库房,实乃一举两得,便偷了个巧。
结果现在反倒被李北玄点了个正着,赤裸裸贴榜,差点没让他从鼻子里喷出血来。
“下一位,陈家老爷,陈怀道。”
李北玄眼里带笑,嗓音依旧温温润润,宛如春风:“八百顷良田,仓库五座,田庄十处,佃户过千。”
“今捐谷一百石……也是好事!”
李北玄特意把“一百石”说得极慢,语气还带着感慨,“我朝民风果然淳朴,贫富贵贱,皆有仁心。”
“也记下,别漏了!”
这下,陈怀道的眼皮都跳了。
连忙拱手:“李大人、王爷,实不相瞒,我那米仓近来雨渍侵墙,确是只剩那点能挑得出来的粮了,不然、我回头再清点清点,或可再增一些数目……”
“哎~呀!不必勉强!”
李北玄一摆手,打断了他,“陈老爷有心就好!”
“咱们潞川士绅,本就讲个心意二字。”
“百姓也讲理,你能捐多少,捐了多少,他们都心里有数,明白的。呵呵。”
这一句“明白的”,说得不咸不淡,却仿佛一盆冷水,泼得陈老爷脊背发凉。
堂中众士绅听到这儿,也终于明白了。
这特么是来者不善啊。
这是想把他们的粮仓都掏空啊!
想到这里,甚至已经有士绅拿起脚来就想离席了。
但转头一看,看见四周手握纸笔,虎视眈眈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