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内烛影幢幢,朱笔在奏章上划过的沙沙声不绝于耳。,w?d-s-h,u`c^h·e.n·g,.\c¢o/m~
姜蕤正埋头批阅奏章,忽然殿外传来环佩叮当的声音。
“陛下。”赵忠庆躬身入内,声音压得极低,“容淑妃在外求见,说是……亲手熬了莲子羹。”
姜蕤朱笔微顿,想起容淑妃先前的骚操作,她头也不抬的拒绝了。
赵忠庆正要退下,却又迟疑转身:“容淑妃说……这次绝无他意,只是见陛下操劳……”
话音未落,殿外己传来清越女声:“陛下——”
这一声不似往日刻意拖长的娇嗔,倒像玉簪跌落在青石板上,脆生生带着颤音。
“妾身知错了。”
“妾身保证,此后绝不会再骚扰陛下,还望陛下垂怜。”
姜蕤心中一颤,这声音……的确与往日矫揉造作截然不同,倒真显出了几分真心实意来。
“宣。”
珠帘轻响,金红宫装的女子款款而入,裙裾拂过青玉地砖竟未发出丝毫声响。
容淑妃今日妆容清减,鸦青鬓发间那支累丝金凤步摇垂下的东珠,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
宫装上的暗纹在烛火映照下若隐若现,倒显出几分难得的清雅。
她捧着食盒的指尖微微发白,竟显出几分难得的紧张。¨白.马¢书!院+ !更.新`最_全+
“陛下……”
她将食盒轻放在御案边缘,忽然退后半步,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稽首大礼。
“从前是妾身……僭越了。”
看着突然正经起来的容淑妃,姜蕤眉头微挑,朱笔在指尖转了个圈。
“爱妃今日这般……”她故意玩笑道,“莫不是这莲子羹里下了什么‘特别’的料?”
话音刚落,容淑妃的脸色骤然煞白。
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色,随即首接伸手去揭食盒盖子:“陛下若不信,妾身这就……”
“玩笑罢了。”
姜蕤连忙起身,走过去握住容淑妃的手,触感竟如玉般沁凉。
“赵忠庆,摆膳。”转头又对身旁人道:“爱妃的手怎么这般凉?可是身子不适?”
容淑妃怔怔望着被握住的手,长睫轻颤,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之色,很快又消失不见。
“多谢陛下关心,不过是方才……浣手时多浸了些许时辰。”
“既然无碍,那便随朕一起尝尝这莲子羹。”
青瓷莲花盏中,莹白的莲子浮在琥珀色的羹汤里,点缀着几颗鲜红的枸杞,香气氤氲。
姜蕤俯身轻嗅,笑意盈盈:“爱妃竟有这般好手艺,朕倒是头一回知晓。-r¢w/z+w¢w\.*n,e·t_”
银匙刚要触及唇畔,却见容淑妃突然按住她的手腕:“陛下且慢。”
她端起自己面前的瓷盏,近乎仓皇地连吃数口,喉间滚动得有些急促。
待放下碗盏时,唇角还沾着一点晶莹的羹汤。
“味道……尚可。”她勉强勾起唇角,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烛光下,她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却又转瞬即逝。
姜蕤执匙的手顿在半空。
今日的容淑妃,从发间简素的簪饰到此刻反常的举止,处处透着说不出的违和。
那强作欢颜的模样,倒像是……在赴一场无可挽回的别离。
不对劲,十分有八十分不对劲!
“陛下?”容淑妃被盯得微微侧首,一缕青丝自鬓边滑落,在烛光中泛着细碎的金芒,“可是……不合口味?”
姜蕤猛然回神,银匙与瓷盏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不,朕这就……好好尝尝。”
汤匙搅动间,琥珀色的羹汤泛起细微波纹,莹白的莲子随着漩涡轻轻旋转。
姜蕤的银匙在唇边稍作停顿,氤氲的热气中,莲子羹的清香幽幽钻入鼻尖。
待那缕白雾散去,她缓缓将羹汤送入口中——
莲子在舌尖轻轻一抿便化开,带着山泉浸润过的清甜。
羹汤滑过喉间时,鲜香中隐约透着一缕梅子的微酸,恰如其分地勾起食欲。
这般滋味,便是御膳房掌勺三十年的老师傅也未必能调配得如此精妙。
“妙极!”姜蕤不由睁大了眼睛,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爱妃这手艺,当真是绝妙,朕从未喝过如此好喝的莲——”
话音戛然而止。
她看见容淑妃唇角勉强扬起的弧度里,藏着说不尽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