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了。
他继续用一种半说半唱的江湖调调,开始了信息轰炸和心理暗示。
“你之愁,如龙游浅水,虎落平阳。你心怀天下,却被宵小蒙蔽,有经天纬地之才,却被阴云遮蔽了望眼。你渴望一场甘霖,来荡涤这朝堂的污浊,对也不对?”
这些话,都是万金油。说白了,就是高端的星座运势文案。对于任何一个身处高位、心怀抱负且正遇到瓶颈的人来说,都能对号入座。
青衣女子眼中的玩味渐渐变成了审视。
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沈念,仿佛要将他看穿。
旁边的丫鬟忍不住了,怒斥道:“一派胡言!你这骗子,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是不是胡说八道,小姐心中自有答案。”沈千微微一笑,直接无视了丫鬟的威胁,他知道,现在的主动权,在自己和这个女人之间,丫鬟只是个纯路人。
他盯着女子的眼睛,缓缓抛出了钩子:“小姐,你最近是不是在找一样东西?一样对你,对你背后的家国,都至关重要的东西?”
这是他根据女子气质和愁容,下的一个赌注。
一个身居高位的人,能让她愁成这样的,无非就是权、钱、人、物。
权和钱她看起来不缺,那就是人和物。
相比较找人,找一件具体的“东西”,更具戏剧性,也更容易切入。
青衣女子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次,连她都无法保持镇定了。
国库失窃的那个东西,对整个大夏都特别重要。
此事被严密封锁,知情者不超过五人,全都是心腹中的心腹。
眼前这个形同乞丐的落魄书生,是如何得知的?
难道……是贼人故意放出的风声,想试探什么?还是说,他背后另有高人?
一瞬间,女子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杀机一闪而逝。
“你究竟是谁?”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上位者的威压。
“我是谁不重要。”沈千知道,火候到了。他要开始收网了,“重要的是,我能帮你找到它。”
“你?”丫鬟嗤笑一声,“你连自己下一顿饭在哪都不知道,还敢口出狂言?”
“呵呵,”沈千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悲悯,“天机不可泄露。我之所以点破此事,只因与小姐有缘。不过,窥探天机,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三根瘦得像鸡爪的手指:“三日,只需三日。三日之后,午时三刻,城西破庙,我会给你答案。但作为交换,我需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的茶点,喉结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妈的,好饿。
但他知道,现在绝对不能提钱,一提钱,逼格就全没了。
一个能窥探天机的高人,怎么能在乎黄白之物?
这是最基础的人设构建。
他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一百两银子”咽了回去,改口道:“我需要小姐你……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女子问道。
“一个相信我的承诺。”沈千的眼神变得无比诚恳,“三日后,无论我用什么方法,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都要相信,我,能帮你解决问题。你敢赌吗?”
这番话,已经是赤裸裸的心理博弈了。他把问题抛了回去,将一个骗局,包装成了一场对赌。
女子盯着他看了许久,久到沈千的冷汗都快下来了。他现在全凭上辈子锻炼出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职业素养在硬撑。
终于,女子笑了。那笑容很淡,却仿佛让整个喧闹的街市都安静了一瞬。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丢在桌上。令牌是木制的,上面只刻了一个古朴的“夏”字。
“这是我的信物。三日后,城西破庙,我等你。如果你真有通天之能,我许你一生富贵。但如果你是骗我……”她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中的寒意,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说完,她起身,带着丫鬟,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直到她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沈千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差点瘫倒在地。
他颤抖着手,拿起桌上那块女子没吃完的桂花糕,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干涩的糕点划过喉咙,噎得他直翻白眼,但他还是拼命地往下咽。
总算……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