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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谢谢您,石大夫,要不是您一首鼓励,我早就……”女人的眼睛红了,将一大袋喜糖放在桌子上,对石硞深深地鞠了一躬后,和老父亲一起离去了。,咸′鱼′看-书¨网/ ~更?新_最¨全?
石硞明白,她今天来的目的,是想确认自己带着粪袋再次步入婚姻殿堂是否合适,另外就是想听到他的祝福。
“向那个接受郜小花的男人致敬。祝你们相亲相爱,白头偕老……”石硞朝离去的两个背影喃喃着。
这是个不需要记录的病例,郑暖夏却低着头在IPAD上不知道写着什么,比刚才那女人的头低得还低。
……
待石硞脱下手套,从卫生间回来时,看到一个女人拉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站在那里。
看到她们,石硞的脸忍不住抽了一下,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去。
“石大夫,纤纤的病一定要……?”女人的声音是哽咽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女孩,后半句话和着唾沫咽了下去。
“走,跟奶奶去看小喵去。”邓梅走过来,拉住女孩走进了旁边的房间。那里曾是郑暖冬和郑暖夏的卧室。
女人这才嗫嚅着说:“石大夫,纤纤一定要把胃切除掉吗?”
“纤纤是中晚期了,最好是腹腔镜辅助根治性全胃切除。”石硞的声音格外低沉。少儿胃癌极为罕见,这枚罕见的铁锤却砸到了不幸的小纤纤身上。
时钟拨回到一个多月前,那是石硞停职前,一天他在坐门诊,纤纤妈妈带着纤纤来找石硞,说小女孩拉出了黑乎乎的大便,还吐了血。石硞问了一些情况后,便安排她们去做胃镜,胃镜探查时发现孩子胃里有一个两公分多的肿瘤。
石硞记得很清楚,纤纤妈妈听到这个消息后,身上像突然坠了个大石头,重重地坐到地上,一晌都没起来。¢精-武^小!说?网′ !免.费*阅^读¨后来他被万主任喊到一个急诊手术上,不知道这母女俩是怎么离去的。
“胃全切了,孩子以后怎么吃饭啊?”女人拿手抹着眼角的泪。
石硞耐心地和她解释,全胃切除并不影响吃饭,只是进食会有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女人万般无奈地点点头,接着又问:“做了手术,我闺女就能保证治好吧?”
石硞沉默一晌后说:“你知道我己经停职了……但我相信,这个手术不管哪个医生做,都会尽力治好纤纤。但凡事有个万一……”
他越说越低,不敢再看女人那张期盼的脸。
“做手术需要住多长时间医院?”女人的泪大颗大颗地往外涌。
“不确定……”
“她很小的时候我男人就不在了,我一个人带着她,每个月做清洁工赚那两千来块钱,仅仅够吃饭……”她的右手紧紧地攥着左手,犹豫了一晌后硬着头皮问,“你知道我们没有医保,我七借八挪的只凑了八千块钱,够不够啊?”
“不够。”石硞回答的很肯定,却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
“那,这个手术下来要花多少钱啊?”
石硞的喉节蠕动着,艰难地说:“大概要西五万吧。”
……
女人的头低了下去,像棵弯腰驼背的老树。
“好了没有啊?怎么那难……”外面传来了排队等候者们不耐烦的催促声。
“我就这一个闺女啊,我咋能不救她……可给她爸看病欠的一屁股债到现在还没还完,让我怎么办啊,我要是能替她的生病的话就好了……”女人痛苦地捂着脸抽泣。
箐箐眉眼弯弯的脸在郑暖夏眼前晃着,同为人母,她能体会那种感觉,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汹涌着,抽出两张纸巾递给了纤纤妈妈。)×如′·′文?网¨ ?已?1%发~:布?最.ot新μ>章¨?节?μt
她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起身去房间拉着纤纤出来了。母女二人对着石硞深深地鞠了一躬后,转身走了。
“哎——”郑暖夏失声叫了下。从小女孩红红的眼睛推断,她在里面显然听到了母亲和石硞的对话。
那对母女扭头看向郑暖夏,两双泪汪汪的眼睛里散发着求生的光芒。
“多保重……”郑暖夏最终吐出的却是这三个毫无建设性和帮助性的话,然后眼睁睁看着她们肩头耸动地走了。
……
最后一个病人离去,己是晚上八点半了。从坐诊的石硞,到做记录的郑暖夏,都累得精疲力竭,肚子咕咕地叫着,唱起了空城记。
还好,邓梅在叫号的间隙,己经弄了几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