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传闻中更深沉的皇帝面前:
“其一,在于‘铁’字!” 袁崇焕加重了语气,“我关宁铁骑,讲究人马皆披重甲!骑士身着的,是特制的棉铁复合甲。内里是厚实的棉花填充,足以缓冲钝击之力,外层则铆接铁片或罩一层锁子甲,重点部位更有加强防护。头上戴的是防护周全的铁盔。如此重装,足以在相当距离上有效抵御东虏常见的步弓、骑弓攒射,近战时也能大大提升对刀劈枪刺的防护力。”
“战马,亦非寻常驽马。” 他指着那些高大的战马,“皆是精挑细选的上等蒙古马或辽东本地良马,耐力与冲击力俱佳。马身披挂特制的马铠,虽不能如古时具装甲骑般全身覆盖,但胸、肋、臀等要害部位皆有铁甲或厚皮甲防护。人马皆重,冲击之时,便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墙!这便是‘铁骑’之名的由来,也是我们敢于同东虏精锐野战对冲的底气所在!”
朱由检凝神细听,目光紧紧锁定着那支缓缓移动的钢铁方阵。他能想象,这样一支重装骑兵集群冲锋时,将是何等惊天动地的景象。
袁崇焕继续说道,声音中透着一股锐气:“其二,在于‘火’字!与东虏八旗主要依赖弓马骑射和悍不畏死的冲锋不同,我关宁铁骑,极其重视火器的运用,并将其与重骑兵战术深度结合!每一名铁骑兵士,除了配备趁手的长柄战刀或锋利的马槊外,还标配一物——”
他稍微停顿,卖了个关子,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三眼铳!”
“三眼铳?” 朱由检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这是一种明军中装备较多的单兵火器。
“正是!” 袁崇焕肯定道,“此铳构造简单,却极为实用。它有三根铳管,可预装弹药,临阵时可依次发射,也可通过特殊机括瞬间三管齐发!其最大的优势在于,它赋予了重骑兵前所未有的中距离打击能力!”
他描绘着战场上的情景:“临阵交锋,我关宁铁骑并不急于第一时间就发起蛮勇冲锋。而是在进入三十步左右的有效射程后,便会以排为单位,轮番进行三眼铳齐射!试想,数百上千支三眼铳同时喷吐火舌,瞬间形成一片密集的弹丸之雨,劈头盖脸地砸向敌军阵列!这对于队形密集、甲胄相对单薄的东虏前锋而言,是极其致命的打击!足以在冲锋前就打乱其阵脚,杀伤其锐气,制造混乱!”
“其三,则在于‘击’字!” 袁崇焕的声音变得激昂起来,“三眼铳的妙用,不止于射击!待三发弹丸射毕,无需像鸟铳那样费时费力地重新装填。此时,敌军己被我火器打击而动摇混乱,正是我铁骑冲锋的最佳时机!”
“我军将士会立刻将三眼铳倒持!其沉重的铁质铳身,本身就是一件极佳的钝击兵器,形似短柄铁锤或铁骨朵!关宁铁骑便会趁此时机,发起排山倒海般的冲击!以重甲硬抗敌方可能残存的箭矢或反击,以马槊或战刀撕开敌阵缺口,一旦短兵相接,便挥舞三眼铳的铳身,猛砸落马或近身的敌人头盔、肢体!火器齐射、重骑冲锋、近身锤击,三者无缝衔接,互为补充,威力倍增!”
袁崇焕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那是对自己心血结晶的无限自信:“陛下,东虏八旗骑兵虽以悍勇、骑射精良著称,但他们多为轻骑或披甲不全的中型骑兵,其弓箭威力虽大,但面对我铁骑的重甲,破甲效果有限。他们更缺乏成建制的、能与骑兵协同作战的有效火器压制手段。我关宁铁骑,正是以重甲防护、火器先声夺人、重骑冲锋决定胜负,以己之长,克敌之短!多年来,在宁远、锦州等历次大战中,正是凭借此等战法,我军才能屡次挫败数倍于己的东虏精锐,令其坚城之下,寸步难行!”
他不仅介绍了战术,还提到了兵员构成:“组成这支铁骑的兵士,大多是辽东本地的彪悍子弟,许多是世代军户,与后金有着国仇家恨,血海深仇!他们不仅武艺娴熟,更重要的是作战意志极为顽强,上了战场便是悍不畏死!这股‘气’,也是关宁铁骑战力强大的重要原因。”
当然,他也隐晦地提到了维持这支军队的巨大消耗:“只是,陛下,维持这样一支重装部队,人吃马嚼,甲胄军械的打造与维护,火药弹丸的消耗,皆是靡费巨大……” 言下之意,是希望朝廷能够继续给予足够的财政支持。
朱由检静静地听着袁崇焕详尽而充满激情的介绍,脸上依旧看不出太多表情,但眼神却异常专注。这些信息,他通过“历史知识”有所了解,但此刻亲耳听这位关宁铁骑的缔造者,结合着眼前真实的钢铁洪流进行阐述,感受截然不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袁崇焕对自己这支军队倾注的心血、深厚的感情以及那种近乎绝对的自信。
“一万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