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了李莲花有些高兴,心里那些‘欲言’还是‘又止’了。
“吴姑娘,今日的菜可还合胃口?”
“挺好的,谢谢公子。”
魏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然又得体的笑。
这种表情功夫她己经练了很多年,早己炉火纯青。
李莲花听到她的夸奖果然又愉悦了两分。
“合胃口就好。”
二人虽然在同一栋小楼里住了一个半月,可并不熟悉,又互相心有防备,因此每日也不过寥寥数语。
李莲花温和地笑了笑,也没有再交谈的打算,端着盘子和碗离开。
都是很有分寸感的人。
魏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着。
是夜,魏娆强撑着精神从这个简陋不堪的隔间柜子里翻出了己经被方娘子浆洗过的,自己原本的衣服。
黑红色外袍下摆己经破旧不堪,没法再穿了,只能截成短打。
白色里衣也没办法洗干净,被鲜血染成了粉色。
她拿起放在衣服旁边的黑金色乾坤袋,打开看了看。
很好,东西都没有少。
掏出一个碧色的药瓶,打开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
药力发挥得很快,一股暖流很快流向西肢百骸,修补着她那破碎的内里。
她垂眸盯着手里的瓶子,眼前好像又浮现出那个一脸认真的在药房里忙碌着的俏丽女子。
五指不自觉收紧,记忆里漂亮的眉眼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扬在夜风里的尘埃。
暴虐的情绪瞬间蒸腾而起,将一双明亮的眸子染得腥红。
她做错了什么?
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以行医立世的一脉,仅剩的老弱病残。
他们什么都没做过,仅仅因为他们姓温。
可温氏势大之时,趋炎附势,为非作歹的世家也不少。
甚至连兰陵金氏也是这般作态。
为何那些人不被审判?
甚至还能在温家失势以后迅速调转枪头,冠冕堂皇地打着联盟的名号讨伐岐黄温氏一脉。
仙门百家!
一群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虚伪至极,好大喜功,沽名钓誉,贪婪无度又卑鄙无耻的畜生!
哥哥错了。
他们夷陵从一开始就不该忍气吞声龟缩一隅!
夷陵老祖那般惊才绝艳的人物,该像曾经的温若寒一样死死压在他们头顶!
有绝对的力量,即使心狠手辣暴虐无度又怎样!
仙门百家又能如何?
受了伤不也只能打碎牙和血往口里吞!
温氏太阳高悬的时候,怎么不见仙门百家出来发声?
射日之征时,出力最大的兄长到最后却一点好没讨上,反而落得个‘目中无人,轻佻狂傲’的罪名。
百家贱且鄙,不足待以仁义。
知小礼而无大义,拘小节而无大德,重末节而轻廉耻,畏威而不怀德。
对待这些人,根本就没有讲理的必要!
她也错了。
没有能够与价值观匹配的武力,一切都是空谈!
她不该虚耗那么多年,不该藏拙,不该隐忍,不该浪费自己的修行天赋。
若是她也有强大的战力,当初他们兄妹何至于沦落至此!
她松开手掌,任由药瓶的碎片划破掌心,鲜血沿着手掌蜿蜒至胳膊。
看着掌心被血液染红的药丸,周身漫起无边的杀意。
“你放心,我定会为你,为温宁,为岐黄温氏一脉讨回公道!”
楼下,榻上的李莲花睁着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头顶的木板。
如此凛冽的杀气,他就算想忽略也不行,存在感太强。
也不知道这吴姑娘到底遭遇了什么。
这些日子她虽然表现的温和无害,可李莲花知道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体内无一丝内力,可偶尔溢散出的实打实杀气却也让他也觉背脊发凉。
不过,这杀气消散得也很快。
小楼上下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寂静,只余两个心思百转千回的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