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只是用平静的视线,缓缓扫过下方那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
他的沉默,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让广场上最后的嘈杂声,也渐渐平息。
风声,呼啸而过。
萧玄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我听说,平阳王给我们北荒的每一个人,都写了一封信。”
他从怀中,拿出了那份檄文,轻轻一抖。
“信上说,我是个叛逆。”
“信上说,我给北荒带来了灾难。”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
“现在,我想问问你们。”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是谁!在你们快要冻死的时候,把煤炭送到了你们的家门口!”
“是谁!在你们快要饿死的时候,把土豆的种子交到了你们的手中!”
“是谁!让你们的妻子走进了工坊,能赚钱养家,挺直了腰杆!”
“又是谁!让你们的孩子走进了学堂,可以识字,可以算数,不用再当一辈子的睁眼瞎!”
他向前一步,俯视着台下密集的人群。
“我再问你们!”
“当蛮族的骑兵就在城外烧杀抢掠的时候,是谁!站在城墙上,用血肉之躯,为你们挡住了屠刀!”
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雷霆般的怒火。
“是远在千里之外,正在温暖宫殿里享福的太子?还是那位自诩正统,手握重兵的平阳王?”
“是他们!还是我萧玄!”
死寂。
整个广场,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连珠炮般的质问,问得血脉偾张,呼吸急促。
过去的记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大雪中分发的煤炭,手中沉甸甸的土豆,妻子领回第一份工钱时的喜悦,孩子背出九九乘法表时的骄傲。
还有城墙上,那个屹立不倒的身影。
“是殿下!”
人群中,不知是谁,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
这一声,仿佛点燃了引线。
“是殿下!”
“是殿下给了我们活路!”
“谁敢动殿下,俺跟他拼命!”
一个满脸油污的铁匠,振臂高呼,他身边的工人们,也跟着怒吼起来。
“拼命!”
“守护北荒!”
“殿下!殿下!殿下!”
声浪,如同海啸,冲天而起。
恐惧被愤怒所取代,迷茫被狂热所吞噬。
数万军民,无论男女老少,全都高举起手臂,用最原始的呐喊,宣泄着他们最真挚的拥护。
萧玄看着台下那片沸腾的人海,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雪花钢战刀。
刀身在阳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他将刀尖,直指东方,平阳王大军来犯的方向。
“他们说我们是叛逆!”
“因为我们吃饱了饭,穿暖了衣!”
“他们要来清剿我们!”
“因为我们不再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们要毁掉我们的工坊,砸烂我们的饭碗,抢走我们的土地,让我们的妻儿,重新变回奴隶!”
“我萧玄,第一个不答应!”
他用刀锋划过长空,发出裂帛般的厉啸。
“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吼声,排山倒海,震得整座城市都在嗡嗡作响。
“此战!”
萧玄的声音,盖过了所有杂音,清晰地刺入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不为争权夺利,只为守护!”
“守护我们用血汗,亲手建立的一切!”
“玄字营!”
“在!”
三千将士,用整齐划一的怒吼回应,他们猛地将长枪的枪尾顿在水泥高台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随我,出征!”
……
千里之外,铁壁关。
高耸的烽火台上,寒风凛冽。
苏晴放下了手中的黄铜望远镜,一张信纸在她手中,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信上的内容,正是北荒的战报。
她转身,看着身后不远处,那个如山岳般沉默的身影。
是她的父亲,铁壁关守将,苏烈。
苏烈没有说话,只是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投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