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后院的角落,一处废弃的马厩被亲卫严密看守。~x`w′d+s*c-.?c?o¢m*
这里成了北荒郡最核心的机密。
鲁工,一位年过花甲的工匠,须发皆白,一双手却像老树盘根,布满厚茧与烫伤的疤痕。
他是北荒最好的铁匠,也是整个王朝都排得上号的铸造大师。
此刻,他正对着一张图纸,浑浊的老眼瞪得像铜铃。
“殿下,这……这是何物?”
他的声音带着工匠特有的沙哑,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的颤抖。
图纸上画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古怪炉子,结构繁复,旁边还有一些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标注。
“土高炉。”
萧玄的声音很平静。
鲁工的手指在图纸上一个名为【焦炭】的词上点了点。
“此物又是何物?为何要用它取代木炭?”
“焦炭,是煤经过特殊方法干馏而成,它燃烧时温度更高,能去除铁矿石中更多的杂质。”
萧玄解释道,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鲁工紧锁的眉头没有丝毫舒展,他又指向另一个复杂的装置。
“那这个……‘鼓风箱’,为何要如此设计?寻常的风箱难道不够用?”
“不够。”
萧玄摇头。
“我们需要持续、稳定且强大的风,远超普通风箱能提供的风力,只有这样,炉温才能达到融化顽铁、淬炼精钢的程度。”
鲁工沉默了,他低头看着图纸,看了许久许久。
他一辈子都在跟钢铁打交道,毕生的追求就是炼出更好的钢。¨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可图纸上的东西,完全超出了他六十年的认知。
那是一种颠覆性的,近乎于神迹的构想。
“殿下,恕老朽直言,这……太过异想天开。”
“老朽炼了一辈子铁,从未听过煤能炼钢,只会污了铁水,炼出一炉废渣。”
“而这鼓风箱,如此复杂,怕是中看不中用。”
萧玄没有反驳,只是淡淡一笑。
“鲁工,信我一次。”
“若是不成,所有耗费,本王一力承担。”
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皇子清澈而自信的眼眸,鲁工心中的固执动摇了。
他咬了咬牙。
“好!老朽就陪殿下疯一次!”
高炉在王府亲卫的协力下,以惊人的速度搭建起来。
然而,第一次开炉,结果惨不忍睹。
没有合格的焦炭,他们只能用最好的木炭代替。
没有萧玄图纸上的鼓风箱,他们用了十几个普通风箱并联,上百名士兵轮流拉动,累得气喘吁吁。
炉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最终,炉底流出的不是金色的铁水,而是一滩黑乎乎、半流不淌的粘稠废铁,冷却后就成了一堆毫无用处的劣质生铁疙瘩。
炉火熄灭的瞬间,周围一片死寂。
参与的工匠和士兵们脸上满是失望。
鲁工看着那炉废铁,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他颓然地坐倒在地,喃喃自语。
“果然不行……果然不行啊……”
这是对他一生技艺的沉重打击。!s¨a!n¨y¢e\w\u-./o/r·g-
萧玄却并未露出任何沮丧的神色。
失败,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走到鲁工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鲁工,问题不在你,也不在炉子。”
“问题在两样东西,燃料,还有风。”
他转身,对身后的福伯下令。
“福伯,按我说的,去城外挖一个深坑,用黄泥和砖石砌一个密封的窑。”
他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用石子画出一个简易的炭窑结构图。
“记住,只留一个进料口和一个出烟口,而且都要能完全密封。”
福伯虽有不解,但还是立刻领命而去。
萧玄又转向另一边。
“张龙,赵虎。”
“在。”
“挑选八个最强壮的士兵,跟我来。”
他带着人,走到另一片空地,拿起一根木棍,在地上画出了一个更加复杂的图样。
那是一个巨大的,如同风琴般的箱体,连接着数根长长的杠杆。
“这是‘人力鼓风箱’。”
“箱体内部用皮革密封,杠杆踩下,空气被压缩,从唯一的风管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