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并不是秘密,整个陈留城中的百姓都知道。
“是山魈救了你?”
松然握筷子的手有一瞬间的迟疑,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他露出恰到好处地疑惑,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姑娘是何人?为何对我的事如此上心?”
“十一回,加上前两次,我一共死了整整十三回。”花梨咬碎糖心,香甜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味蕾,她却依旧舌尖泛苦,“这老板只卖素馅的馄饨,阿桂和兰心从不与人过多交谈,后山苗圃移植的紫色地丁,我只想问一句,为什么?”
花梨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么温柔的人,要做出这种事。
松然怔怔地看着花梨含泪的眼,半晌后轻笑道:“还是被你发现了。”
时间之海中,松然是清醒的。他见证了无数次的死亡与重生。
“因为这就是我想看见的。”松然从袖口掏出帕子递过去,“花梨,你看见她了?”
“我只片刻入了她的记忆。”花梨没有接,依旧执拗的看着对方,“为什么?”
松然抬头指着檐角的鱼鳞纱灯,“那是我三岁时,容娘第一次带我下山时买的。”
山中岁月悠长,可终归抵不过陈留城中浮世繁华。
容娘牵着小小的他,一步一步从灵雾山来到陈留城,这一牵就是整整二十年。
容娘虽是山中精怪,却有一颗包揽万物的心,在她眼中他不是那个遭受诅咒的邪魔,而是一个没有家的孩童,所以她给了他一个家。
教他识山中灵草灵花,教他修炼法术。
“那段日子可真好啊。”松然眼中泛着温柔的光芒,“首到陈留城发生瘟疫,容娘知道后告诉我,‘小然,城中百姓对你有一饭之恩,慢慢仙途能帮便帮一把吧’于是我听了她的话,来到陈留城。”
花梨几乎能想象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她抓着松仁糖的手紧了紧。
“我寻遍漫山灵植,终于找到了治疗瘟疫的解药,可容娘却被人看作了下毒的罪魁祸首。”松然摊开手掌,“你的糖,能给我一颗么?”
“谢谢。”
“所以毒不是容娘下的,她是被冤枉的。”
松然将松子糖放进口中,“是啊,上一届的城主修为足有元婴,麾下金丹十余人,而我当时才刚刚结丹。”
“他们将她绑在祝神灯下,用三千雷火焚烧了三天三夜,就埋在明月阁脚下。”
“花梨,你知道么?凡人当真是荒唐,他们善妒,无知,盲从,自大。”
松然的眼扫过街上热闹的人群,顺手将一个摔倒的孩童扶起,在接收到对方的感谢后摸了摸他的头,“他们会因为嫉妒而随意将恶毒的谎言加在其他人身上,也会因为自以为是无知和狂妄而相信谎言,更会因为害怕瘟疫重来而前所未有的团结。”
“所以,你杀了所有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松然歪头:“你忘了么,强行操控祝神灯除了灵力强大,还可以献祭神魂。”
“怎么了,你也觉得我这么做荒唐?”
花梨沉默,摇头,“不。我不知道。”
松然:“......你走吧,我不想伤你。离开这,永远不要回来。”
“是那碗粥么?”花梨喉间干涩,“所以你才会在我要喝的时候阻止我。”花梨抬头,“我们走了又如何?就算不是我们,也会有别人察觉,你当真以为陈留城之事无人发觉么。”
松然叹了口气,“早知道便不该心软,放走那只小狐狸,将北苑那位和你们引过来。”
“事情己经发生了,无论重复多少次都是一样的。”
“怎么能一样呢?”松然摇头,“还剩最后一次,整座城的人们就会彻底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