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划破手指隔空画符,金色的光芒顿时形成巨大“卍”字型佛印,呈伞状如盖而下。
倏然被半空中被满城的怨气所阻,动不了分毫。
“这是...”莲濯眼中闪过吃惊,他思索片刻撕下袖口袈裟,覆于双眼。
一瞬间,原本还说笑嬉闹的人们褪去血肉,檐下的灯笼纷纷崩断变为灰烬,桥下的河水干涸,露出尚未被完全侵蚀的尸骨。
满城灯火尽灭,唯余磷火飘摇。
即便是佛子,也为这一幕感到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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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我己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个人类小姑娘扔进法阵中,果然如您所料,她体质特殊,竟然不受阵法所控制。”拓乌单膝跪下呈报。
“陈留城古怪,修为越高,越不得近祝神灯,让她去正好。”温烬声音冷淡,“没死固然好,死了便换另一个。”
拓乌点头称是,“可那女孩身上有您母亲立下魂誓的契约,如果人死了,魂誓会反噬。”
温烬嗤笑一声,眼中是化不开的寒冰,“你觉得本尊会怕?”
拓乌瞬间冒出冷汗:“属下不敢。”
“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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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梨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明月阁,温停匀站在门口,对她的出现一点都不惊讶,他笑道:“看来你失败了。”
“你都知道是不是?祝神灯的自燃根本就是事先设计好的,并不是人为才会启动。”花梨恨恨地盯着他。
温亭匀不置可否,“那又如何?我取不了这灯,其他人也取不了,既如此,不是正好。”
“可那些无辜的人却什么都不知道,只一味地惨死。”
其中有不到西岁的小女孩,有祝神节后便等着心上人提亲的女郎,有从早到晚一刻不停忙碌的商贩们,他们做错了什么?
温停匀看着花梨泛红的双眼,好笑道:“万事有因才有果,如果你知晓其中关键,未必会如现在这般愤愤。”
“可知道真相的代价是一次又一次的惨死,你敢么?”
一开始的半妖也好,温烬也好,甚至于他,每个人都知晓解开谜底的方式,可那又如何。
修为越高,被限制的便越高。
温停匀看向不远处的城主府,尤其是那个人,返魂日在即,更不会冒险强行改变因果。
连鳌拜都从花梨身后探出头,犹豫道:“宿主......”这可不是说说而己,虽然不会真的死掉,但每次面对死亡的感受却都是真的,痛苦也是真的。
眼看着自己被烧成灰烬,一次两次三次,甚至更多次,没有人能做得到。
花梨沉默,垂落的双手慢慢攥成拳头。
有无数次她都问过自己,为什么偏偏是她来到这狗屁修真界,为什么是她要做那些完不成的任务。
可扪心自问,她真的没有因为被命运选中而沾沾自喜么?为能运用炫酷的卡牌成为魔法少女一样的人而觉得自己酷毙了么?
答案是肯定的。
那既然享受到了福利,不应该承担对应的责任么?
她可以嘴上说着吐槽摆烂,甚至可以发疯,但唯独不能放弃。
花梨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而坚定,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冲向祝神灯。
几分钟后。
神灯被点燃,爆炸,花梨跟着死掉。
阵中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却在瞬间戛然而止。
不够,还不够,她需要在死亡下坠时发现更多深埋的真相,找到设计出一切的那个幕后之人。
睁开眼睛,花梨吐出口中血沫,再次朝明月阁跑过去。
爆炸、死掉,再次醒来。再爆炸、再死掉、再醒来...
原本还带着笑意的温停匀在花梨第八次跑过他时,笑意终于收敛。
结界中莲濯目光复杂地望向穿梭在白骨焦土中执拗倔强的少女,她如同生长在废墟中的花蕾般徐徐绽放,明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拓乌眼中闪过钦佩,“这小姑娘有点本事,若是长在魔族,定有一番作为。”
温烬敲打着桌沿的手微顿,朝废墟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