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一下。
笑得极轻,却带着一种疲惫的释然。
“陈渐啊……”
“你把这朝堂,当真了。”
“可我告诉你一句话——”
“这世上的真,没有用。”
“有用的,从来只有人。”
陈渐轻轻把火纹卷接了回来,重新收进怀里。
“那我就去找——能用的人。”
他转身欲走,刚踏出两步,身后却传来一句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
“若有一日,褚言入京,你会站在哪边?”
陈渐脚步一顿。
没有回头,只是丢下一句话:
“我站在……最不怕死的那边。”
当晚,陈渐离宫未归,住进兵部东署临宅。
叶青薇守在门外,递了他一壶酒。
“你那句话,说得挺狠。”
“哪句?”
“最不怕死那句。”
“不是狠,是实话。”陈渐靠着窗,轻声道,“太后其实不怕死,她怕没脸活。”
“那你怕什么?”
“我怕……”陈渐停了一下,“怕我变成马天林那样的人。”
叶青薇没说话,只坐到他身边,两人隔着窗,看着皇城深处灯火渐熄。
那一夜,京中无风,却寒得出奇。
但在宫城最深处,有一队密使,连夜出发。
他们带着一封密信,一箱火纹金牌,一路往西。
目标只有一个人:
褚言。
大雪夜,西北边境。
褚言收到密信那晚,营帐里静得能听见火炭爆响。
他低头看完太后那封信,只说了一句话:
“她开始怕了。”
副将低声问:“那咱们,是回还是不回?”
“回。”
“可……”
“这是她最后一次给我脸。”
褚言把信搁进炉火,看着那张火纹金牌烧得咝咝作响,转身披上披风。
“出发,带一半人马,剩下的——准备西线替换,我不想留尾巴。”
“是!”
京城,兵部东署。
陈渐梦到一场血雨,一路从钦察台流到承天门,再溅到褚家旧宅。
醒来时,窗外风雪还在下,他额头是冷的,背心却湿透了。
叶青薇推门进来:“出事了。”
陈渐坐起来,声音沙哑:“谁出事?”
“不是人,是‘东西’。”
“说。”
“烟墨图·副卷副本不见了。”
陈渐愣住:“怎么不见的?”
“是有人假传你的令,让兵部后署档房调卷,说是要复录成抄本。”
“守库的是谁?”
“死了。”叶青薇冷声道,“服毒,嘴里塞着半页‘沉字诀’。”
陈渐站起身:“有人开始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