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燕世藩被陈平川当众羞辱,就立即让手下人去调查陈平川,得知此人乃是庐州解元,但却是没什么背景的寒门学子,更是怒不可遏。*白^马!书\院! +已¢发+布*最+新`章,节·
今日,他定要把面子找回来!
刹那间,丝竹声停,笑语声歇。所有人的目光,如潮水般聚焦在了陈平川身上。
这是一个恶毒至极的陷阱。
赞美得太过,便坐实了阿谀奉承之名,从此在清高的士林中抬不起头。
赞美得不够,一顶“腹诽君上,心怀怨怼”的大帽子就能立刻扣下来,断送科举前程,甚至身陷囹圄。
慕容修手中的酒杯停在半空,手心已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开始后悔,不该逼着陈平川来。
陈平川却只是沉默了片刻。
他缓缓起身,那张尚带几分稚气的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的脑海中,却闪过一幕幕画面:望河镇冰冷河水中挣扎的女孩,破庙里孩子们残缺的肢体与麻木的眼神,还有那大街之上,跪在地上,为葬父而卖子的男人……
他开了口,声音清朗,传遍全场。
“东风浩荡拂京畿,朱雀门前尽罗绮。”
开头两句一出,燕世藩脸上露出鄙夷的冷笑。
在座的众人也纷纷点头,只当他要顺着题意,歌功颂德,不过又是一篇拍马屁的锦绣文章。+k\k^x′s?w~.-o/r?g\
然而,陈平川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中的温和褪去,变得锐利如刀。
“都言天街繁花景,谁怜城外露骸骨?”
满座的奉承与欢笑,仿佛被这一句诗瞬间冻结。
空气凝固,只剩下风拂过柳梢的沙沙声。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僵在原处。
陈平川没有停,声音反而更高亢了几分,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悲愤。
“圣恩如雨润九州,何故朱门酒肉臭?”
最后,他的目光不再看任何人,而是直视着脸色已然铁青的燕世藩,声如金石,掷地有声。
“愿借天子三尺剑,斩尽天下不平侯!”
诗句落定,全场死寂!
如果说前两句是繁华,后两句便是血泪!
那最后一句,更是毫不掩饰的滔天杀气,剑锋所指,正是以燕世藩为首的这群酒囊饭袋、靠着父辈荫庇鱼肉百姓的权贵寄生虫!
“反诗!这是反诗!”
死寂被一声尖厉的咆哮打破!
燕世藩浑身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他指着陈平川,声嘶力竭。
“来人!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送交大理寺严办!”
周围的书生吓得面无人色,纷纷后退,椅子被撞倒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唯恐与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年沾上一点关系。¢搜_搜.小·说·网, !更/新,最,快^
然而,主办诗会的礼部侍郎公子张普初,那个一直安静坐在主位的年轻人,却缓缓抬起了手,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制止了冲上来的家奴。
他深深地看了陈平川一眼,那眼神复杂至极,有震惊,有赞叹,有欣赏。
“燕兄不要小题大做,陈兄以诗言志,心怀苍生,是为仁心,何来反意?”
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重如泰山。
燕世藩虽然叫嚣,却也不敢在礼部侍郎公子的地盘上真的动手,只能用杀人般的目光死死瞪着陈平川。
慕容修惊得酒都醒了。
他原以为陈平川是块内秀的璞玉,温润而泽,没想到竟是块棱角锐利到敢当众刺破天穹的奇石!
他一把拉住陈平川的手臂,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低声道:“走!”
两人快步离去。
回到客栈,慕容修“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才长长舒了口气,背心已然湿透。他擦着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
“平川兄,你今日之举,虽是痛快,却也是将自己置于烈火之上!吏部侍郎权势熏天,你这是彻底得罪死了他!”
陈平川却异常平静。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凭晚风吹拂着脸颊。
窗外,一轮清冷的明月高悬,静静地俯瞰着这座繁华与罪恶交织的京城。
“我若连想说的话都不敢说,这圣贤书,不读也罢。”
他转过身,看着依旧惊魂未定的慕容修,目光坚定。
“我若为功名利禄而折腰,当初又何必立下那‘为生民立命’之誓?”
慕容修彻底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