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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重八从进来后就一首在打量着这间不大不小的驿舍。
虽说是驿舍,却装饰得颇为考究,红木桌椅擦得锃亮,连烛台都是黄铜打造的,殿内的伙计也不少,只是偌大的厅堂里,只有角落里零星坐着几个客人,显得格外冷清。
朱重八看了几眼后便朝着后厨喊道,“店家!把能上的吃食都给我们来些,若有牛羊肉最好!”
“来了来了。”
不多时,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小跑着出来,见到满堂客人,他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可当目光落到朱重八身上时,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
店家强扯着一副笑脸,脚步轻缓地朝着朱重八走来,只是他面庞上的忧虑愈发凝重。
“小师父有礼了,在下是这驿站的掌柜,斗胆一问小师父的佛刹名号?”
店家仔细端详着朱重八,眼前这僧人魁梧高大,双臂粗壮有力,青筋如青龙暴起,远远看去仿若一座山岳。
而且这僧侣没有寻常僧人那般白净,肤色略有些黝黑,一看就常在外奔波。
若不是朱重八剃了发,穿着一袭僧衣,店家还以为是哪个蒙古悍将踏入了店中。。
见店家脸上颇为不安的神情,朱重八也猜测到了店家此问何意。
“贫僧游历西方,如今不过是个漂泊无依的赤脚僧人罢了。”
朱重八随后咧嘴一笑,朗声道:“想来是贫僧福缘浅薄,那诸多的梵宇道观,都未曾接纳贫僧这颗虔诚的拜神求佛之心。”
此话一出,店家与汤和三人尽皆面露惊骇,未曾想到朱重八能说出如此狂言。
哪种禅宗能养出如此狂妄之徒?
这大逆不道之言要是给密宗番僧听到,不得割耳拔舌?
店家也不敢再试探朱重八,在朱重八点了几样酒菜,他便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慌忙退了下去,而后更是指使另一个伙计来给众人上酒菜。
很快,诸多菜肴就被一个年轻伙计呈上来了。
此时桌上有着几盘油亮的牛羊肉,冒着腾腾热气,金黄酥脆的烤鸡泛着诱人光泽,几碟野菜青翠欲滴,配上一壶温得恰到好处的老酒,在烛光下散发着醇厚香气。
“好菜!”胡惟庸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抄起筷子。
汤和见状也夹起一大块羊肉塞进嘴里,油脂顺着嘴角流下也顾不上擦,含糊不清地问道:“重八,你还没说你怎么会跑去当和尚的?”
朱重八看着丰盛的菜肴,眼底流露出几分警惕,随后见二人吃了几口肉都没问题,便抄起酒壶,为三人依次倒满酒,待胡惟庸喝下后,朱重八才淡然开口说道:
“两年前那场大饥荒之后这濠州无处可去,我又不想去当流民驱口,只能去那濠州相国寺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