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霄看着小乞丐，眼神愈发温和，将浑身上下的气势尽数收敛，“孩子，你若不嫌弃的话可以将此处为家，等待一些时日和我一起出山巡游，或许会等几月，也有可能是几年。”

话音落地，小乞丐身旁不远处便出现一张大床，上面铺着柔软的床垫和舒适的被子，枕头棉被一应俱全，这是按照李霄记忆中最好的床所变化而出的。

小乞丐看着柔软床铺，微微愣神后，便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郑重地跪倒在地，对着李霄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个磕头都充满了感激，展示出他对李霄的救命之恩以及收留之情的敬意。

“龙王爷大恩大德重八此生无以为报，虽不知重八一介草民如何入得了龙王爷的眼，但重八在此劳烦龙王爷两年，两年后重八自会离去。”

稚嫩的声音之中带有坚定不移的决心，回荡在洞穴中久久未散。

“重八他日若能功成名就，那龙王爷哪怕是要重八的身家性命，重八也绝无二话。”

话音刚落小乞丐还想继续磕头，却被一团云雾缓缓扶起，云雾轻轻抹去小乞丐头上的血迹，刚才还头破血流的脑袋一下就完好如初，不见半点伤痕。

“好了好了，吃饱喝足去水潭洗个澡然后去睡一会吧，记住，男儿膝下有黄金，以后不准再行这种磕头礼。”

“是。”

小乞丐向李霄行了一礼，随后将身上破旧不堪的衣物脱下，再抬头时己经不见李霄那庞大的头颅，只能从那云雾中隐隐看见一个巨大的轮廓离自己越来越远。

李霄在云雾中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一切，看过小乞丐的回忆后，他不再觉得喜悦兴奋，这份记忆己经将一幕幕人间惨剧摆到李霄眼前。

但这些悲剧，也只是当下这个时代微不足道的一角罢了。

李霄会尽自己所能去改写这一切！

从前李霄就觉得只有走投无路的可怜人才会下跪磕头，人跪下是为了求得帮助，他们希望有人能在绝境之中伸出援手。

李霄愿意去伸手帮助那些孤苦伶仃的人，可这个时代又有多少人从出生开始就己经是穷途末路了。

李霄迫切地想改变这一切，但自己并不清楚自己还有多久才能出去，而今天这个瘦弱不堪的少年或许能更快地帮他改变这一切。

......

待小乞丐熟睡后，李霄再度探出龙首，金眸凝视着蜷缩在被窝中的瘦弱男孩，仿佛在寻找某种隐秘。

原来，当小乞丐入睡之际，李霄察觉到镇压自己的伟力竟产生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

这变化虽如游丝般细微，却逃不过李霄的感知。

龙首中流露出一丝困惑，先前自己拼命挣扎，都只能让山壁崩塌，却无法令这股未知力量松懈分毫。

那现在这个异动，究竟是因自己的善举所致，还是眼前这衣衫褴褛的孩童身怀不凡？

就在思忖间，李霄忽然在小乞丐身上察觉到一处异样。

他发现自己获得他心通后，不仅能洞悉他人过往，居然还能看见小乞丐梦境中的景象。

在梦中，小乞丐回到了那个破旧却温暖的家。

爹娘扛着农具，从田地中早早归来，兄弟姐妹正在灶台边为晚饭忙碌，院落中的大黄狗亲热地舔着小乞丐的手心，就连总是吃不饱的二哥塞给他一串冰糖葫芦，面香混着腊肉香气弥在小屋内弥漫。

金色龙眸中倒映着这幅其乐融融的画面，但下一秒，小乞丐的梦境陡然开始扭曲。

饥荒、战乱、生离死别的记忆正在侵蚀这个美梦，小乞丐亲身经历过的苦难，即将把这场家宴变成血泪交织的噩梦。

李霄龙须微动，自口中轻吐一缕清气，裹挟着万千云雾朝着小乞丐的梦中涌去。

清气化作绵绵细雨，雨雾化作雪花，洒落在小乞丐的棉袄上。

一家人见雪雨齐至，连忙相携入屋，门扉轻掩，却掩不住屋内传来的欢声笑语，还有五谷丰熟的香甜。

唯留院角一树寒梅，在瑞雪烟雨中愈发清艳，疏影横斜间暗香浮动。

“重八，愿你往后余生，夜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