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殿内。
风雪方歇,天光微露。
青瓦上残霜犹在,檐铃叮咚作响。
御案前,赢世民正在批阅户部新呈的盐税折子,神色平静,目光如炬。
忽有内侍低声禀报:“圣上,潞川赈灾密信已至,乃晋王亲启急递。”
赢世民动作微顿,抬眼看了那内侍一眼。
“呈上来。”
他淡淡说了句,示意拿上来。
锦封入手,沉甸甸的。
封缄之处盖着晋王金印,印泥尚未全干。
可见这信从潞川发出不过一日有余,传送极急。
赢世民见状,未曾耽搁。
当即动手启封。
展开信纸,寥寥数页,行文工整,措辞谨慎,规矩周全。
既无溢美之词,亦无逾矩之意。
一如往昔他所知的那个儿子。
那个从不越雷池一步、不犯丝毫章法的赢高治。
可读到末尾,他的手却微微一顿。
“儿臣愿以王爵之名为表,以身先士卒之行,望父皇垂鉴。”
赢世民凝视着这两行墨迹,久久不语。
片刻后,他忽然“呵”地一声低笑。
轻轻放下信纸,指节在御案上敲了两下。
“去,传旨,让三阁老入宫议事。”
“遵旨!”
不多时,三位内阁大学士已齐聚两仪殿。
而三人落座之后,赢世民便将那封信递了出去。
“晋王来信,说是赈务有一策,诸位……怎么看?”
他语气平静,眼神未有情绪波动。
三人同时偷偷觑了觑赢世民的脸色,随后心中一沉。
赢世民绝非毫无城府之人,若是想要隐瞒什么,绝对不会让人看出他所思所想。
但这三人毕竟是跟随赢世民多年的老臣,一看赢二这副稳如泰山,古井不波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而且必然是很大的事。
三人对视一眼。
随后杜玄龄起身,接过信封。
语气不轻不重的诵读起来。
原本杜玄龄还没看出这封信上写的是什么,还下意识的揣摩了一下赢高治的遣词造句,感觉赢高治虽无名师教授,但在文法一道颇为精通,甚至不输赢高熙。
然而读着读着,杜玄龄的脸色逐渐变了。
甚至表情也逐渐有了变化。
而房如晦和张子房,同样如此。
等杜玄龄读到最后两句时,甚至齐齐抬起头,看向依旧没有表情的赢世民。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三人心中同时升起这样一个问号。
但赢世民却只是轻描淡写的笑了一下,又问了一句:“诸位,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