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安满是恭敬的眼神直直望向朱重八,目光炽热而殷切。
朱重八对此并未感到有多意外,自己如今又诸多威名的加持,再放眼当下局势,陆江安这谋划中的关键位置确实非他莫属。
但朱重八并未出声答应,只是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上。
然而,他一筷子都未动,眉头轻皱,陷入思索中。
在他一旁的小妙则大口吃着菜肴珍馐,神色安然。
而陆江安也没有再开口,眼神中充斥着炽热的希冀和期待,安静等待着朱重八的答复。
待到桌上的饭菜渐凉,小妙早已风卷残云般吃完了几盘菜,却仍旧没有满足。
陆江安见状也是一惊,这仙家弟子的胃口都这么好的吗?
这时,朱重八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凝重看向陆江安,缓缓说道:“贫僧虽然对元廷也是恨之入骨,也知晓元廷各部内斗不断,腐朽不堪,但虎死不倒威,更何况元廷当下尚未气绝。”
“这江南之地与大运河乃是元廷那帮蒙古人的命根子、钱袋子。”
“我们倘若在扬州城起义造反,不但会被元廷蒙古人视作心头大患,甚至还会被一些依附元廷的权贵豪族出手打压。”
“到那时,我们便是八面受敌,只靠扬州城又如何能抵抗蒙古铁骑的全力围剿?就算能组织起一些民兵人手,也只能龟缩在扬州城里,最后还不是要仰仗师父的庇护才可偷生。”
“大师这话......”陆江安听言不由得一愣,脸上笑容瞬间凝固,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朱重八手指着地面,沉声说道:“如今这江南百姓,相较其他地方还算能勉强过。再加上扬州城有师父的庇护,想来要不了多久,北地与南方定会有不少流民蜂拥而至,而全天下人的眼睛,也都看着这里。”
“倘若我们在此时起义,不但会将凶悍的蒙古大军引来江南,到时候扬州路附近的县城百姓也会随之遭殃。”
“若是这江南也燃起烽火,只怕这天下再无一处安稳之地了。”
说到这时,朱重八端起一杯半凉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随后目光悠悠落在陆江安背后的那副气势磅礴的江山墨画上。
“况且,当下贫僧势单力薄,根基尚浅,实在难以肩负如此重任,还请陆施主另寻高明。”朱重八神色肃穆,与陆江安相对而视。
陆江安见朱重八好似铁了心要拒绝,顿时心急如焚,脸颊两侧都有豆大汗珠滚滚而落。
“大师,您可是真君的弟子啊!在这扬州城,百姓们都视您如神明一般,哪还有什么根基不根基之说?
陆江安忙不迭地劝阻着朱重八,说话都带着几分颤抖:“只要您点头应允,开口发话,甭管什么三教九流,权贵富商,他们都只得乖乖地向您低首称臣!”
此时,朱重八终于动了筷子,他夹起几根翠绿欲滴的菜心放入碗中,却迟迟没有送入口中。
这北地和江北各地皆是天灾连连,百姓们连树皮草根都难以寻得,而朱重八面前的十八道菜肴珍馐,却是道道精美,不带丝毫重样。
“陆施主若是要一意孤行,贫僧只能送施主四个字,时机未到。”朱重八神色淡然,语气平静地回应陆江安。
陆江安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心中一阵懊恼,但他又很快平复下去,不想让朱重八瞧见自己的不满。
但陆江安依然没有放弃,微眯双眼追问道:“那敢问大师,您觉得何时才是起义的最好时机?”
朱重八手中的筷子停滞在半空,目光变得深邃悠远,一番思索后缓缓开口,“只靠师父的威势,尚不足以掀翻元廷这座大山,起码天下间要再出现几位能人,才能对抗一二。”
当然,朱重八这话是指师父还未从洞中出来,若是师父挣脱镇压,那天下局势自然大不相同。
“能人?什么样的人能被大师您称为能人?”陆江安一听,好奇心瞬间燃起。
朱重八不假思索地回道:“这能人不仅要有一呼百应的名号,还要有能将蒙古铁骑牢牢隔绝在北地的大才。唯有如此,各地分散的义军才不会成为蒙古人的首要剿灭目标。”
“也只有这样,各地的义军才能有得以喘息的机会。”
话音悠悠传入耳中,陆江安顿时没了半点声响。
这等能人就算是在浩如烟海的历史长河中去寻觅,恐怕也是凤毛麟角,难以找出几个。
而一直在大快朵颐的小妙此时已经吃饱,她放下手中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