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缓了缓,带着鼻音开口说:“我,我可能被骗了。”
顾建国神色一动,问道:“什么意思?”
“我的......”她突然卡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干脆直接略过,“从我有记忆起就跟我说,我是被妈妈抛弃的女儿,从小对我不是打骂便是责罚。”
“从三岁起我就要搬着小板凳给他烧水做饭,他也不允许我去上学,十二岁就让我出去打工赚钱给他花。每次他拿了钱就去喝酒赌钱,喝了酒输了钱就打我。”
“每次被他打的半死的时候,我就开始恨,恨我妈当年为什么要生下我,生下我又不管我,把我丢给他,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说这些话时,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讲别人身上发生的事,眼神空洞的看着地面。
顾建军不由得有些心疼她,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不管现在他说什么,也改变不了这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只觉得满是无力感。
她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我十五岁那年,他想把我卖给一个说话都不利索的瘸子,呵,八千块钱。我被他送到了瘸子家,他把我留在那儿,幸好我跑的比那瘸子快,跑了出来。”
“我宁死不从,没办法,他只能把钱又还了回去。之后他还想卖了我,我便偷偷跑了出来。这些年,我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不过是个黑户,找不到好工作,也租不了什么好房子。”
“自那以后,我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二十多年,今年偶然之间从一个同乡那儿得知他死了,可能被他打骂习惯了,我居然除了解脱之外,还会为他悲伤。”
她双手捂住脸颊,双手骨节粗大,还有着处处皲裂,一看就是做惯了粗活。,想哭可再也流不出泪水,她的脸上布满了疲惫之色。
“ 我就回了家,从邻居口中得知,他是在我走后的第二年,一个冬天,喝完酒回家的路上在路边的草丛里睡着了,活活冻死了。他除了我也没有亲人,还是村里人草草给他埋了。”
“见了他的坟,我又开始恨,想见一面叶雨桐,可我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顾建军安静的听完了她的讲述,坚毅的脸上亦是闪过一抹同情。不管上一辈究竟发生了什么,眼前的人毕竟是他们的亲生姊妹,这些事真不由让人唏嘘。
他叹了口气,语气不像之前那般生硬,缓和了语调问道:“所以你就诅咒了母亲,希望用诅咒来报复她和我们是吗?”
她却不再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巫灵在一旁插话问:“你现在愿意取消诅咒吗?”
那女人猛地抬起头,看向巫灵,“怎么取消?”
她此时想要取消诅咒,倒不全是因为所谓的血缘关系。更多的是她想亲自问一问,为什么亲生骨肉不养在身边,为什么要让她过上这样的日子。如果不把这些问题问清楚,恐怕她现在死了,都死不瞑目。
“取消诅咒......”巫灵沉吟一声,看来这人对这种血缘诅咒也不甚了解,不知道她是自己瞎猫碰上死耗子,从哪本书上学来的,还是什么人交给她的。
“我要先告诉你,这诅咒不是想下就能下,想取消就能取消掉的。你现在想要取消诅咒,虽然没有我直接破除诅咒,你受到反噬那般厉害,但最起码也得折寿十年。”
巫灵说这话时,难得的一脸严肃,事关重大,她必须把这事的后果都给她说的明明白白。
顾建国脸上闪过一丝纠结,双眉紧锁,一边是多年未曾谋面的姊妹,一边是养育他长大的母亲,他想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女人反而一脸坦然,语气平淡的说:“可以,需要我怎么做?”
呵,有趣,巫灵挑眉一笑,她倒是第一次见对于自己生命看的这么淡的人。当即便吩咐人,取来一碗无根之水,以及朱砂、狼毫笔、黄表等物。
巫灵让顾昭给她找了间安静无人的房间,自己独自一人带着东西进去,只带上了白泽,让其他人在外面等候。
白泽早被她哄好了,见到朱砂和黄表就知道她这是要画符,不情不愿的向她伸出小爪子。
巫灵握住它的小短爪,忍不住和它蹭了蹭头,低声道:“谢谢小祖宗,小祖宗最好了。”
把朱砂放在墨砚里混着水研磨开,滴入一滴白泽的血液,再充分融合。
白泽舔了舔刚刚放了血的小爪子,暗暗庆幸,幸好小灵儿平日里不爱画符,用的也不是精血,否则它迟早要血尽兽亡。
墨磨好之后,巫灵并没有急着画符,而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