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的太阳虽不算毒,照在这群皮肤黝黑的汉子身上他们依旧觉得火气旺盛,好在海边的风和他们熟悉的腥味能祛除些烦躁。几个人正骂着娘,说广东佬怎么还没来会不会是嘴炮之类,跟大军站一起的倪安山发现,自己和这些常年做工的人相比,还是有细微差距的。
这种差距,不在特定的工作环境里是比较不出来的。
那些工人正骂着呢,阿福和肥仔开着辆奥迪冲上了码头,肥仔的头发乱糟糟的眼屎都没擦干净,阿福也好不到哪里。他们一来,刚刚还愤恨着的工人立马给出个笑,变脸之快倪安山很佩服。但阿福下车后没搭理他们只冲倪安山喊:“阿丁,早啊。”
阿福这个人在外边的江湖上并不起眼,在码头上的工人眼里却是个角色。
他性子还傲,满嘴粗口,动辄叼你老母个臭嗨之类的,谁都不敢惹,也没几个受过他笑脸。
见他和丁双喜这样,那些工人都齐齐看来。
倪安山很本分的哈腰,但语气里也透点亲热:“老板,早。”
“什么老板,你一个晚上帮我赚二十万啊,咱们什么交情。肥仔这个扑街不听你的回去后气的拖我饮酒到四点。干,晚上我让他找你拜师。你今儿就帮我监督他们干活吧,肥仔,你带你师傅学计件。”阿福手一摆,就把倪安山从苦力里摘到了岸边。
几个工人也好,大军也罢,听阿福说倪安山一个晚上帮阿福赚了二十万,尤其大军,赶紧问是怎么回事。
阿福哈哈大笑解释说倪安山会看球,说的居然都中了,还嘲笑大军阿丁这样的人才你怎么留得住,人家昨天也赚了小一万云云。倪安山紧张兮兮,满脸财不露白你怎么这样的嘴脸,惹的阿福
笑的更欢。
也就在这个时候,大军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拿出来后看着倪安山表情有点古怪,阿福正疑惑,大军已经接通电话喊了声“陈哥”。
陈道亮大大咧咧着:“什么哥不哥的,哎呀前几天跑去省里把我给累的。”
“你去省里拉?”大军接着电话往边上走,嘴里在说:“哦,我在码头呢,今儿有个老板有货到,成,恩,在呢。蛮好蛮好。”
大军随即停下脚步回头:“你哥电话。”
倪安山满脸不乐意,犹豫着接了:“冲子,整啥呢,正要干活呢。”满口北地话,带点山东音。
陈道亮破口大骂:“就你忙,你跑人家那边可别给人家添乱。”
倪安山火了:“什么叫我给人家添乱,我没干活还是怎么的。”
十足不太对盘的表兄弟之间说话容易红脸的模样。
大军听的直摇头,他还不知道老陈和丁双喜关系这么差,然后他就听倪安山嚷嚷起来:“行,你是大干部,我没求你,那我不干了成不?”
这句话一说那头好像软了下来。
又墨迹几句,倪安山把电话塞给大军,大军接起来,陈道亮和他唉声叹气:“太敏感,太敏感,我就这么一说就和我吵的这样,老一辈是老一辈,我这个做表哥的可没对不起他过,大军,你说不是我的面子你会招他不?好话都没一句,哎。”
大军因为倪安山在边上,含含糊糊劝他几句。
陈道亮就说:“中午我去拿点东西,顺便带他吃个饭吧。拿的东西你给我放好我转账你,你当面就说不要我的钱,但你放心,我肯定给。你不知道,老军,咱们朋友了我也不怕你笑,他看我几千几千的买东西,到时候和我开口,你说我怎么办,我这些都是
没办法要应酬领导的,他当我多有钱呢?”
他絮絮叨叨着,把又要做人其实又防范穷亲戚的嘴脸露的干干净净。
大军心里腹诽,嘴里丝毫不露,连声说好,回头就和倪安山说:“你哥要你别气了,他中午来拿点东西给领导,顺便叫你吃个饭。”
“不吃,那抠逼买东西还给你钱啊?”倪安山平时不炸刺,遇到他哥就蹦三丈。
大军都无语。
阿福听的好笑之余,心里却在想,昨天我才和他问了几句,他哥今天就来,是巧合?还是故意?
作为**湖,他连自己眼睛看到的都要想三遍,这就是道行。
而在倪安山演戏的时候,周娟来到了看守所。
这是蒋明光死后,她第一次来看守所见赵铁全。
隔着玻璃,周娟呜呜的哭着,赵铁全冷着脸不吭声。
作为一个有头有脸的男人,遭受这种流言的耻笑他无法忍耐